在数字时代,布洛维关于“制造同意”和“赶工游戏”越发根深蒂固。
在隐藏于平台之后的管理者所提供的激励背景下,零工经济的工人组织起他们自己的游戏。不可见的管理者,不可见的工友,以及一系列匿名的顾客,游戏诱使工人展开竞争,但这不是相互之间的竞争,而是自己和自己的竞争,生产力就在这一过程中不断提高。[1]
人工智能:隐藏的劳动密集型产业
亚马逊、谷歌、推特等美国硅谷科技公司所提供的自动化、高科技的服务依赖外包平台来处理数据,幕后都是由人工完成的。亚马逊CEO贝索斯一小时能赚1300万美元,一个教贝索斯的算法如何识别汽车的工人一小时仅赚几美分。
这实际上揭示了高科技代表的人工智能的基础,实际上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处理大量数据的都不是AI,而是通过网络远程接单的贫困人口。人类以自身智能教会人工智能的暗箱劳动,原因也是人工的成本低于AI,且识别精确度远高于AI。
高技术产业vs低技术零工
廉价的人工变成人工智能的末端,亚马逊平台的土耳其机器人(Mechanical Turk)就是典型代表,把计算机程序的某些部分外包给人类。
其核心概念是“人机混合的计算部署”,将低技能但又难以自动化的工作分配给一个可并行工作的工人网络。将任务分解成小单位,或者“子任务”,然后分配给一个工人网络。删除重复项的情况下,中心的计算机可以将Amazon的网站分割成一块块——比方说,100个开罐器的产品页,然后通过互联网将这部分网页发给处理的工人。工人然后识别这些网页当中的重复项,再把处理过的返回去。[2]一个人工可以低成本地完成各种机器无法自动化完成的各种任务包括翻译文本中的一段话;转录一段英国口音的音频;向算法展示如何识别自行车;为电子商务网站写产品描述;给儿童色情等令人不快的内容打标签;搜集附近快餐店的信息。
微工作
专门从事分包平台智能工作的公司把这类低技能人工工作称为“微工作”,除了土耳其机器人,德国的“鼠标工人”公司、Sama在130多个国家开展业务,有两百万员工。
在《后工作时代》一书中介绍了这类公司将目光瞄准于底层劳动群体中,由Deepen AI公司运营的非政府组织Lifelong培训叙利亚难民为谷歌和亚马逊等公司注释数据。非营利平台Samasource培训乌干达、肯尼亚和印度的难民完成短期数据任务,并积极招募难民为亚马逊的Mechanical Turk网站工作。[3]
Samasource平台的口号是“给予工作,而非援助”。Samasource创造了“微工作”一词来表示反映其宗旨的小额贷款项目。就像向失业者和穷人提供的小额信贷一样。微工作没有权利和安全保障,也缺乏日常规律性,而且报酬极为微薄——虽然让一个人免于饿死,却让其在社会上处于瘫痪无力的状态。困在难民营、贫民窟和殖民占领地的工人们,被迫从事微工作,仅仅是为了在赤贫的生活条件中活下去。[4]
零工被进一步分解为微工作,微工人的朝不保夕的困境越加险峻,这是数字革命的另一种陷阱。
参考资料
麦克·布洛维:《生产的政治》中文版序: https://mp.weixin.qq.com/s/MOeqj8PRAw6aYu8QwbimLA
[2]
人工智能秘史(六):人机混合的亚马逊 Mechanical Turk项目: https://www.36kr.com/p/1723607613441
[3]
[英] 菲尔·琼斯:《后工作时代:平台资本主义时代的劳动力》: https://book.douban.com/subject/36463768/?icn=index-latestbook-subject
[4]
[英] 菲尔·琼斯:《后工作时代:平台资本主义时代的劳动力》第一章 硅谷的剩余劳动力 11: https://book.douban.com/annotation/131163149/